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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第007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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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道姑娘会说话后,萧令璟发现她的性子其实很活络:

这会儿他正蹲坐在洞外编草绳,姑娘忽然从他身后探出脑袋,眼睛亮晶晶的、手里拖着新抓的鬣狗,“上次你给我讲的故事——项羽要请刘邦吃饭,后来呢?吃到了吗?吃到了什么呀?”

萧令璟被吓着,手一抖,险些扯断草绳。一转头,看见姑娘发间不知怎么掺进去一片枯叶,他好笑地替她摘了,才叹道:“……那是鸿门宴。”

鸿门宴,哪在乎吃什么。

夜宁丢下鬣狗尸体,从怀中取出巾帕来擦擦脸,“我知道啊,鸿门宴、鸿门宴,既是设宴,就该有很多好吃的嘛,不然谁来吃饭呢?而且,你不是还给我讲了——‘人为刀俎、我为鱼肉’吗?”

姑娘的汉文讲得流利,日常对话没问题。

萧令璟笑:“你还记得?”

“嗯嗯,”夜宁点点头,趴到他旁边的大坛子上,“所以,不就是人准备炊具,我带上鱼肉的意思?”

萧令璟:“……?”

萧令璟:“噗——”

他忍不住笑:姑娘中原官话讲的是不错,但在这理解上,当真有奇思。

萧令璟其实也没看过多少书,他的故事都是从话本和戏台子上来,先前给姑娘讲《卧冰求鲤》,她听完后点点头若有所思,第二日就指着孔雀河以北的方向说“那,等到冬天我们试试”。

他讲卧薪尝胆、勾践灭吴,姑娘托着下巴说,西施舌她听过,是一道名点心,色如皓月、香甜可口。

他讲姜太公钓鱼、愿者上钩,姑娘却兴奋地跳起来,一拍手说,原来直钩也可以钓鱼哦!

……

讲了七八个故事后,萧令璟哭笑不得,却也从中咂摸出一点门道:姑娘对战争朝堂皆无兴趣,倒喜欢民间传说和名人斗智斗勇的故事,尤其喜欢故事里偶尔提到的一两句家常菜和小吃。

——跟个馋猫儿似的,世间万事万物,只关心吃。

可惜萧令璟离开江南早,在北地听的,多半是讲疆场的戏词。

他摇摇头,没再纠正姑娘对鸿门宴的误解,只重新起了话头道:“都快仲秋了,姑娘,你的家人还不来接你吗?”

不提这个还好,一提这个,夜宁的情绪就很低落。

原来那日被撞破后,夜宁虽对萧令璟那番话有些哭笑不得,但想想也就释然了——正好省下他不少解释,他只道自己家人住在西边高原,现下家中有事,等事情平息,就会来接他。

萧令璟信了,没往下细问,只当姑娘说的是粟特国。

如今,已过去又十余天,萧令璟的伤都开始渐渐结痂,那游隼却迟迟不出现,不知是否遇上了麻烦。

眼下是七月末、八月初,再往后孔雀河断流,入冬的红岩山只会更冷、更难捱。若姑娘要留在这儿过冬,萧令璟便想提醒她多准备点干粮和柴火。

两人这儿正说着,山下却遥遥传来阵阵马蹄声,萧令璟和夜宁警觉,两人也不用出声,竟同时默契十足地原地一趴、藏到山岩后,悄悄探头往下看——

从东南面跑来的,是一整队突厥骑兵,他们都骑着高头大马、披着黑甲,弯弓长刀地巡过河滩。

夜宁点了点,大约有二十人之数。

他与萧令璟对视一眼,便各自放下手中东西,摸回洞内。

这、已是这几日来,他们见过的第三队突厥骑兵。先前两队都只在河滩边停留,没一会儿就匆匆离去。这队却停下来,不仅没走,还将马匹拴住,下马开始往红岩山方向走。

自从萧令璟认定夜宁是粟特遗民后,他就开诚布公地同夜宁聊过此事。

他坦然承认自己同突厥作战过程中遭了伏击,这些骑兵都是冲他来的。

萧令璟也不想连累姑娘,他试着让夜宁去联络肃北军,但他们所在的红岩山往南,都是依附楼兰国的势力。夜宁只是稍探个口风,那些小国家的信使就满脸戒备,反应最剧烈的一个,差点当场报官。

联络不上旧部,萧令璟便也只能暂留此地。

那几日,见他心中有愧、情绪低迷,夜宁还反过来劝他,小姑娘挺起胸膛、拍他肩膀道:“没事儿,他们一个能打的都没有,全是小菜鸡,我不麻烦。”

……小菜鸡?

萧令璟忍俊不禁:原来他没听错,漂亮姑娘真的会骂人。

这时,那队突厥人已靠到了红岩山下,他们顺着风蚀的岩层缓慢往上攀爬。

夜宁探头看了一眼,冲萧令璟做了个抹脖动作,小声道:“咔嚓!”

萧令璟被逗乐,他弯下眼睛,点点头抄起弓箭。

夜宁自己也拿了一柄弓背到背上,两人分头行事,神出鬼没地干掉了几个落单的士兵。

这群突厥人也傻,直上到半山腰才发现事情不对劲,等他们想再集合点人数时,夜宁和萧令璟已配合着消灭了他们一半还多的人,两人看剩下的七八个也不是对手,干脆从山石后现了身——

为首一个缠黑头纱的认出了萧令璟,他持刀躲到人群中央,骂道:“躲在女人身后,你算什么男人?!”

萧令璟也不恼,他一矮身躲过近前攻击,反笑道:“啧,那也好过你个夯货拿自己人当替死鬼强。”

首领被他激怒,一把推开士兵,自己持刀上前,喊道:“老子杀了你这狗入的!”

萧令璟哼笑一声,灵活一闪,错身扎上他肚子,“呿,呆逼,谁杀谁还不一定呢——”

突厥首领长得胖,萧令璟这刀像是故意,只扎他、却没立刻要他的命。

萧令璟跳出包围圈,还转身指着他肚子上的破洞摇摇头,道:“唉,你们突厥就是吃得好啊,您瞧——别人家小伙子都是一掐一兜水,您这,嗐,一扎一地油呢!”

“你他妈的混蛋!给老子站住!”首领气红了脸,挥刀再砍。

萧令璟哪会让他如愿,转身跃上山石,借着高低差弯弓搭箭、嗖嗖结果剩下的士兵。

正巧此刻夜宁也收拾完靠近他那一侧的,见萧令璟猫逗耗子般耍这胖子玩,也就站在原地好奇地看了一会儿,直到萧令璟闹够了将那胖子毙于刀下,他才慢慢走过去。

萧令璟冲他笑笑,蹲下去翻看这胖子腰牌——突厥可汗座下有左右两位将军,他得根据这人隶属来判定眼下的形势。

见他蹲着翻弄,夜宁好奇,伸手扯掉胖子裹头巾。

脏兮兮的黑布下,露出个光溜溜的……秃瓢,黑黢黢的皮肤上没长几根毛,剩下稀疏几根油乎乎地拧在一起,一左一右编成小辫挂在耳后,还欲盖弥彰地戴了不少绿油油的圆贝。

夜宁一噎,他还从未见过这样丑的人,“呕——”

萧令璟回头,疑惑看他,“怎么了?”

夜宁蹲着,皮靴尖往他的方向蹭了下,“……卤混蛋!”

“……啊?”

夜宁指着那突厥人,一本正经:“刚才他骂你是‘混蛋’,我看他才是,他长毛发霉还打卤,黑黢黢的特难看,是狗……狗……狗肉的呆逼!”

萧令璟看看地上的死胖子,忍不住笑出声。

夜宁觉得自己说得很好、很对,他起身,又踢了胖子两脚,“你、你、你码的夯货!”

“……”萧令璟一愣,而后笑得更大声:“哈哈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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